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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空之母呀,云朵的女王,
太阳的节杖 ,月亮之皇冠,
没有东西,对,绝对没有什么,
像两个戕杀的词彼此迸撞的边角。”
于是我用华丽的诗章嘲弄她,
或许我反倒是嘲弄了我自身?
我愿变成一块想事儿的石头。
满海吐泡沫的思想又托举起
晶亮的水泡,大海的化身。而
过咸的水井里某种幽深忽然溢出,
在我的体内,它喷出似水的音节。
2
一只小红鸟儿掠过镀金的地板。
这小红鸟儿在找着它的歌队,
在风和雨以及翅膀的合唱队中。
一找到,它就会抛出一股瀑布。
我该不该把皱破的东西弄回原样?
我有的是钱,与继承人周旋,
我也是如此年年跟着春天寒暄。
那些欢迎我的合唱对我高唱起骊歌。
没有哪个春天能越过子午线。
但你老用鸡毛蒜皮的赏心事
来冒充你有着星空般的知识。
3
那么,悠久的中国人是否徒劳地
理好衣冠,在深山幽池打坐?
或于扬子江畔细细研究着胡须?
我不要摆弄历史平稳的秤盘。
你可知道浮世绘的美人儿会是如何
以身殉情,吞吃着意味深长的辫髻。
你也知道芭丝那高山般的发式。
唉,莫非所有的理发匠都白活了,
竟没让一丝美发存活在大自然?
你,既然对苦读的幽灵毫无怜悯,
为何要披头散发,从睡寐中走来?
4
这甜腻的,圆满的生存之果,
坠地,似乎再担不起自身之重。
你若还是夏娃,酸果就还会甜,
未被尝过,还长在伊甸园的气候里。
一只苹果可充当一个骷髅,
进而变成那可通读一遍的圣书,
也好得很,因为它的组成部分
正是那些骷髅般腐朽落地的东西。
而它的长处是充当了爱之果,
这是一本狂野得难以细读的书,
谁也不能随便读读,打发时光。
5
高高在上,西天燃烧着一颗烈星。
它安装在那儿本是为了照耀
热乎乎的少年和身边吐香的处女。
浓烈的爱欲的尺度也正好是
测量大地之活力的尺度。
而对于我,萤火虫带电的流光
嘀嗒回响着又一年倦怠的时光。
你呢?你记得蟋蟀如何爬出
母亲草地,像一群小小的亲戚,
在夜色苍茫中。这时,你最初的
形象,已露出与尘土相联的端倪。
6
四十岁的男人如果还要画山水,
必将把短命的众蓝混为一谈,
石板的底色,宇宙的天光。
有一种实质一直主宰着我们。
而从我们的肉欲,色情家看出
好些让他们气喘吁吁的波动,
诡诈的细节,他们无从恭录。
当色情家秃了头,色情也就
萎缩进罗盘和课表,经受
内省的放逐,到处布道。
这是一个留给风信子的主题。
7
天使骑着驴子慢悠悠地下凡,
从太阳那边,经过耀眼的光芒。
他们悦耳的铃铛声越来越近。
赶驴人也个个优雅得体。
这当儿,百夫长们大笑起来,
在桌上拍打着呼啸的酒盏。
这则寓言的喻意可归结如下:
天国之蜜可得,也未必可得,
而大地之蜜却是来了又去。
试想:这些信使在其列队中
也带了个如花似玉的好闺女。
8
像个愚笨的学究,我钟情地凝注
古典的课题触动新的心灵。
显形,开花,结果,尔后死去。
这譬喻虽俗,却多少启示了真理。
我们的花已谢,我们演变成果实。
我们的蔓藤上两只金葫芦鼓囊囊的,
深入秋天,通体点缀着银霜,
肥硕得走了样,变得有点荒唐。
带着条纹和斑斓,我俩像疣瘤似的
南瓜一样悬着。笑眯眯的天空看着
冬雨把我们浇烂,蹂成碎皮。
9
狂野的诗章中,充满了动和响,
哇啦又砰嘭,喧闹声此起彼伏,
像战场上男子汉想着致命的念头,
落实古怪的命运。监护神丘比特,
来吧,让我们庆贺四十岁的信仰。
最可敬的心,那最色情的思想
也不能使博大的你心旌摇荡。
为了配置帝王的乐曲和派头,
我盘查每个音,每个想法,等等,
安置好祭品。哪儿我才能找到
一段华彩,来配合这宏大的颂歌?
10
空想的花花公子在诗行中留下
玄妙的水龙头喷出的大事记,
忽发奇想,浇灌他们多石的地皮。
我是自由民,跟大伙儿一样。
我没有见识过什么魔树香枝,
也不知何谓银红或朱金的水果。
不过,我深知有那么一棵树,
它跟我心灵中的那件东西相似。
它高高耸立,含着一种脆响,
吸引着各路鸟雀飞落其间。
即便它们飞走,树儿仍脆响不绝。
11
如果性是一切,那每只哆嗦的手
都能捏叫我们欲望之词,像洋娃娃。
但请留心乖戾命运骇人的捉弄,
叫你哭,笑,叫你哼,叫你闹,
大放悲歌,从疯癫或快活中
捏出各种怪样子,完全不顾
那原初的戒律。苦闷的时辰啊!
昨夜,我们坐在一个粉红的池边,
四周剪落的百合,闪亮的铬栏
汇合着星辉的指点。而一只
田蛙,从肚皮下吼出可憎的歌。
12
瞧,一只蓝鸽子,在蓝天盘旋,
翅儿侧着。一圈一圈又一圈。
瞧,一只白鸽子,飞落到地面,
倦于再飞。像个幽黑的经师,我
年纪轻轻在庄重的书斋静观
人之本性。每天我竟发现,
人是我假斯文世界里的小注脚。
后来,像个洪亮的经师,我
我叩问又叩问爱之起源和它的
演变,但只到此刻我才领悟
展翅的事物有着如此清晰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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