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行船之32

她正梳头的时候，我在等着早餐，

我朝饭店楼下空荡的大院看去，

那曾是四轮马车停靠的地方。地上的卵石虽湿，

却未向沉重的天空送回一缕光线，

它与低垂到屋顶的雾一起沉到了地面。

疏水管和火灾逃生甬道向上爬去，

爬过仍在点着电灯的房间：

我曾想：这毫无特点的早晨，乏善可陈的夜晚。

但这纯属误判：因为石头在沉睡，而雾霭

赦罪一样漫过它所触摸的一切，

但又悬在那里，像一口屏住的呼吸；灯火长明，

如点点未受打扰的兴奋；玻璃之外，

白日这无色的小瓶无痛地把我的世界

向后泼洒了一年，我早已失丧的世界

像一只正在吃草的小鹿，再次从我的小路边迷失，

把守着心扉最弱的门闩。我转过身，吻了她，

全然出于快乐，轻轻一下就碰翻了爱的天平。

但是，这温柔的造访，

青涩如一只小鹿或未经开垦的土地，

你会如何拥有我？朝着你的恩典，

我的种种诺言相会，纠结，像众水竞流，

但只要你来选择。你会嫉妒她吗？

你会不会拒绝到来，直到我把她

可怕地远拒，自命不凡地活着，

一半是病夫，一半是赤子，一半是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