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深渊中

一块白板，一张空画布，那张

八块半长十一英寸的大活页纸

鲍勃·克里利——已故的极简主义抽象艺术家，

一个时尚的清教徒，擦着他唯一完好的

眼睛——告诉我从前一首诗是怎样开始的。

开始，因为别无选择。

年轻的詹姆斯·弗兰科，告诉我

他是如何尝试重现哈特·克兰

所做的事情，通过凝视自己的空白页面

在那台奥利维蒂上面。他回忆起

埃德·哈里斯曾经说过的话：

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把那两分钟

留在他正在拍摄的电影里，

杰克逊·波洛克目不转睛地凝视着

白色画布上的虚无，

就像造物主神曾经凝视着

黑暗的表面，如果是这样的话，

考虑到语言的运作方式——

或者不是——这似乎在召唤我们离开那些深渊。

也就是说，直到圣灵，为首的气息，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称它为风，拍打

那些水域，就像拍打一些空白的黑色画布。

到了时候(如果当时有时间的话)

神说，要有光。就这样，

像一个开关打开了，有了光，

主看到了它，就说它是好的。而

那里一无所有(如果不存在能被言说的话)

声音本身的号角声

开始响起。甚好。紧接着的话:

毕达哥拉斯式的多叶脉冲

声。音乐是它的名字，古人

似乎比我们知道得更清楚

(如果我们真的知道的话)，

他们称之为苍穹音乐。然后

线。几行诗。几条画线正如此刻

波洛克的画笔开始向下转向

然后穿过画布。这是好的。

哦，甚好，因为就像伊修所说，

我们必须学会像波浪一样生活，我们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但部分，永远是海洋的一部分

我们来自那里也必须返回那里：

一个水面凝视着一个水面，

而风总是会从水面上飘过。

然后，它又一次回到了白板上

开始了这些线：空的画布

似乎在嘲弄那个敢于

盯着它的脸看的人，直到你发现它正

目不转睛地盯着观看者空白的脸。

【译注】

*1. 诗集《常年期》第一首。De Profundis，拉丁语，from the depths （或out of the depths），

De profundis指诗篇第130篇(在拉丁文圣经中为129篇)，传统上因其开头的词而被称为De profundis。

Out of the depths I have cried to You, O LORD ;(Psalms130:1 NKJV)

（我从深渊里向祢呼求，主啊）

然而这首诗却并非抒写来自深渊的呼求，而是对创1:2的默想，由神的创造，到人的艺术创作……

*2. And the Spirit of God was hovering over the face of the waters.题记出自创1:2.在此，水面，直译可为“水的脸”，所以诗歌结尾部分写到“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