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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犷荡的西风，你这秋天之生命，
哦，狂暴的西风，秋之生命的呼吸！
损萚枯叶为你无形的来临而凋谢，
你无形，但枯死的落叶被你横扫，
就像魑魅魍魉在驱魔术士面前逃遁，
有如鬼魅碰到了巫师，纷纷逃避：
黄的叶、黑的叶、灰的叶、红的叶，
黄的，黑的，灰的，红得像患肺痨，
逃去了瘟疫摧残的一群：哦，你，
呵，重染疫疠的一群：西风呵，是你
又送带翅的种籽去黑暗的冬床安歇，
以车驾把有翼的种子催送到
一粒粒种籽犹如一具具僵卧的尸体，
黑暗的冬床上，它们就躺在那里，
将在冰凉低矮的坟墓里越冬沉睡，
像是墓中的死穴，冰冷，深藏，低贱，
直到春天你蓝色的妹妹来临之时，
直等到春天，你碧空的姊妹吹起
向梦中的大地把她嘹亮的号角劲吹，
她的喇叭，在沉睡的大地上响遍，
驱动欢乐的蓓蕾如羊群把空气啜饮，
（唤出嫩芽，象羊群一样，觅食空中）
让山岭原野充满生命的色彩和芳菲：
将色和香充满了山峰和平原。
犷荡的精灵哟，你行遍渺渺乾坤；
不羁的精灵呵，你无处不远行；
你这破坏者、保护者，你听哟，你听！
破坏者兼保护者：听吧，你且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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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的疾流之上，在天的骚动之中，
没入你的急流，当高空一片混乱，
松散的乱云犹如地上的枯叶被摇落，
流云象大地的枯叶一样被撕扯
脱离天空与海洋纠缠纷乱的枝丛，
脱离天空和海洋的纠缠的枝干。
云是雨和电的信使：铺展散播
成为雨和电的使者：它们飘落
那即将来临的暴风雨的发丝缕缕，
在你的磅礴之气的蔚蓝的波面，
铺散于你那蓝色的缥缈的巨波，
有如狂女的飘扬的头发在闪烁，
就像酒神的狂女扬起的灿灿发丝，
从天穹的最遥远而模糊的边沿
甚至从茫茫地平线那昏暗的边缘
直抵九霄的中天，到处都在摇曳
一直铺展散播到高高的九重天宇。
欲来雷雨的卷发，对濒死的一年
你这曲挽歌，对这将死的残年，
你唱出了葬歌，而这密集的黑夜
四合的夜幕将成为它巨墓的穹顶，
将成为它广大墓陵的一座圆顶，
用你聚集的云雾的力量作为支点，
里面正有你的万钧之力的凝结；
从云雾坚实稠密的浩气中将飞迸
那是你的浑然之气，从它会迸涌
黑雨、雷电、冰雹：你听哟，你听！
黑色的雨，冰雹和火焰：哦，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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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蓝色的地中海从梦中摇醒，
是你，你将蓝色的地中海唤醒，
整整一个夏天，它一直在沉睡，
而它曾经昏睡了一整个夏天，
清澈晶莹的潮汐环流使它安宁，
被澄澈水流的回旋催眠入梦，
它在巴延湾的浮石岛之旁静寐，
就在巴亚海湾的一个浮石岛边，
睡梦中看见了昔日的塔楼宫殿
它梦见了古老的宫殿和楼阁
在波涛中更浓的日光下颤颤巍巍，
在水天辉映的波影里抖颤，
塔楼宫殿长满蓝色的花卉苔藓，
而且都生满青苔、开满花朵，
幽香如此醉人，令人难以描述！
那芬芳真迷人欲醉！呵，为了给你
为了给你让路，大西洋也裂陷，
让一条路，大西洋的汹涌的浪波
而在一海烟波浩渺的水浪深处，
把自己向两边劈开，而深在渊底
海花和被枯叶覆盖的淤泥藻林
那海洋中的花草和泥污的森林
听见你的声音，顿时心惊胆怵，
虽然枝叶扶疏，却没有精力；
纷纷变色，哆嗦发抖，自行凋零：
听到你的声音，它们已吓得发青：
哦，犷荡的西风哟，你听哟，你听！
一边颤栗，一边自动萎缩：哦，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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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我是一片能被你卷起的枯叶，
哎，假如我是一片枯叶被你浮起，
假若我是一朵能随你飘飞的流云。
假如我是能和你飞跑的云雾，
假若我是浪花能在你威力下喘息，
是一个波浪，和你的威力同喘息，
能分受你那如千钧雷霆的强劲，
假如我分有你的脉搏，仅仅不如
能几乎同不可控制的你一样自由！
你那么自由，哦，无法约束的生命！
甚至假若我还能回到童年的时辰，
假如我能像在少年时，凌风而舞
能作为你的伴侣随你在天国遨游，
便成了你的伴侣，悠游天空
因为那时候，即使超越你的神速
（因为呵，那时候，要想追你上云霄，
也不算是异想天开的梦幻悠悠；
似乎并非梦幻），我就不致像如今
我就不会这般急切地向你求诉：
这样焦躁地要和你争相祈祷。
飏起我吧，像飏起枯叶流云波涛，
哦，举起我吧，当我是水波、树叶、浮云！
我跌落于人生的荆丛！血流如注！
我跌在生活底荆棘上，我流血了！
岁月的重负把我压迫，把我锁牢，
这被岁月的重轭所制服的生命
我太像你哟，像你不羁、敏捷、骄傲。
原是和你一样：骄傲、轻捷而不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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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作你的琴吧，就像你用森林，
把我当作你的竖琴吧，有如树林：
我纵然像森林叶败枝残又有何妨！
尽管我的叶落了，那有什么关系！
你那雄浑有力且又和谐的激情
你巨大的合奏所振起的音乐
将从我和森林奏出深沉的秋之乐章，
将染有树林和我的深邃的秋意：
悲郁但却美妙。犷荡的精灵哟，
虽忧伤而甜蜜。呵，但愿你给予我
让我们灵肉合一，让我像你一样！
狂暴的精神！奋勇者呵，让我们合一！
请你把我枯萎的思想吹遍寰宇，
请把我枯死的思想向世界吹落，
像吹枯萎的树叶去催沃一番新生！
让它像枯叶一样促成新的生命！
请你用我这些诗行写成的咒语，
哦，请听从这一篇符咒似的诗歌，
像从未灭的炉中吹起热灰余烬，
就把我的话语，像是灰烬和火星
把我心中的话语传播到人间！
从还未熄灭的炉火向人间播散！
请你哟，请你通过我的嘴唇
让预言的喇叭通过我的嘴唇
让预言的号角响彻尘寰！西风哟，
把昏睡的大地唤醒吧！要是冬天
如果冬天来临，春天还会遥远？
已经来了，西风呵，春日怎能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