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木心

我总是

想起你的死

已经

这么多年了

如梦中

赛马

模糊的怔忡

兀立于

二十一世纪

四野闪电

寂寞犹是十足

少稚

由于一只云雀

认识了

绍兴希腊人

初读时

已近你的

殁年

聆听须臾

出神

你告喻道：

“爱海，要在

陆地上爱。

登高山

瞭望大海

爱人亦然。”

希腊人走远

之后，

如梦乍醒

此者

乃是告慰

我这般

戆直，文学的

门外人

也可侧目

门内

从虚荣

走向光荣

壮年

由于一场大雪

抖落

纷纷情欲

美术馆

以你为名

我从未

叩访。

正如你

至死

未曾一见

法兰西

大地的盐味

安德烈

纪德

这通体锋利

的回忆

从你的

一九五一

到我的

二零二一

你已是

众人的木心

乌镇的木心

我不复

流连

施施然背身

推开

一扇

又一扇门

心中誓记

艺术

广大已极

足可占有一个人

又一个人

这是“知”，

我爱你

与你何涉。

注：此诗章，皆以木心生前诗句、俳句、访记、《文学回忆录》语录为蓝本，仅加整饬。

木心曾作喻言，歌德他们（单说歌德吧）点亮了很多灯，有些至今亮着。另些，已暗下去（以此类推，亮着的也不会一直亮着）。还有些，当时也许就不甚亮，过后熄去——需要再有人点亮些灯。对于我来说，木心就是这样的点灯人，由世界文学史纲所解读的文学回忆录，让我第一次窥见文学门内的茫茫光明，如遭雷击。许多人认为木心自恋而非才高，但他的那些灵花妙谛本就是一家之言，用窝心的私房话臧否大家，在断代的中国文艺史上已是可遇不可求了，而他的散文、小说，密度与浓度之高，更是文思绝然。

这十年，众人予他盛名与卵石，我独爱杰克逊高地“诚觉世事尽可原谅”的那位木心。

此心有一泛泛浮名所喜私愿已了

彼岸无双草草逸笔犹叹壮志未酬

所以嵇中散，至死薄殷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