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

        这个地方好像被遗忘了似的。平静的河水深不见底，好似比往年更深了些。河水像是从不远处伊城的石塔中流出来的。白色的钢铁臂膀半推半就地指向树梢。这是秋天，可树忘了褪去绿色。她环顾了一下，这个狭长的地带好似河谷，流淌的水不过河底的淤泥，真正的河水在头顶悬浮着。

        天色已静。她觉得这种天空应当配上几只黑色的飞鸟。恍惚之间似乎真的有黑色的影子掠过。定睛一看，树冠上方依旧是被揉皱的塑料纸般的天空。那黑影不知是蒸腾而上的晚虫，还只是一抹幻象。

        “记得她吗？”她问，“我的先行者。”

        河边的泥土是无人浸润过的芬芳。

        她似乎想起了那张脸。想象着，那张脸似乎应该点了点头，至少，应该眨了眨眼。

        先行者从未到过这里。从她被太阳打湿的那一刻，就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伊城，甚至连再见都忘了说。她不会知道，冷凝塔中的水汇集到河谷底部化为一滩淤泥，她追寻着先行者的脚步，却忘了走出这城。

        她知道这些梦终究会碎。她早已准备好了赴死，却没准备好奔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