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年初逃回家

他说缅甸太可怕 疫情烧燎 军政府的枪炮对准公民 政令拂过如刈草

“还是中国好！”

去往机场一路 军队把守处处 他心有戚戚：机票千万拿好，攥牢

这张贵过平日五倍的纸，捏在手里，是通行证，是保命符

——他庆幸生在此地

东南静谧安详，钱塘自古 日日繁华

没人在乎昨晚翻拣垃圾桶的老人 今夜消失去了哪里

他言他是正经人 他曾是 直至被疫情偷走了工作 垃圾堆里打捞生活 他无有法子 他反复讲

他靠言说 拾掇回一点体面

去年早些时候 有养蜂人将自己挂起 个体户从封条后的阳台 扎入泥雨

完美答卷背后是无数沉默的男男女女

我们不再说话了 语词出口是歌颂者华美的颤音

年初他逃回家 待业至年底 工作不好找啊 他说他恐怕还是得回缅甸去

叹息 呼出的尾音轻飘飘 越过边境线 到缅甸去

边境 瑞丽小城捂进代价 几百万人的生活腐烂在口罩里

不急不急 我们早晚总归总要“代价”里相遇

熔铸全副血肉 化作人字的撇捺 

盛世下 贡品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