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水晶

那一年我在桑树下找到紫色的水晶

以为那是粉红的桑葚便举头下咽

身旁的女巫笑而不语她的眼神说

记住了永远不要采摘带刺的果实

可是桑葚并没有刺也不用采摘，我说

她说那么好吧你去捉一只蝴蝶

教我看看你怎么留驻春光

蝴蝶的翅膀在手掌留下白尘

趁着暮色我收网回到家乡

如何留驻蝴蝶翅膀的芬芳？

幼小的我翻遍了冰箱找到冰棍盒子冻住春光

紫色的水晶在腹中隐隐作痛

长夜里蝴蝶变成非洲男人，越变越大的翅膀

裹住我的书架凶狠地震荡

涣散漫天的书页变成树叶将童年埋葬

拖曳着一叶扁舟我来到冰岛港口

摇着橹，和丢失许久的恋人四顾无言

她说蒙古人，你身上的胎记还在否？

她的眼泪化作紫色水晶滴入海中

于是有黑色的天鹅游弋而来

她便跳入海中乘着天鹅不知去向

我摇橹掉头回到空旷的书房

冰川纪的花朵还艳红地开在案头

睡莲绵延攀爬枝蔓裹住了笔筒

我安坐，抽一只狼毫写苏黄米襄

可是睡莲的叶子将我双手捆绑

身旁的女巫流出血泪她说孩子

交出紫色水晶保你幸福吉祥

睡莲用圆叶捂住我的七窍

可是没有了水晶的光芒叫她如何寻我

只有她看得见我紫色的心律随海浪荡漾

在春分的月圆时刻用藏刀在我身上

刻画了胎记将水晶的出口埋藏

每到暗夜水晶在腹中隐隐作痛只有

望着北斗想象和她互诉衷肠

我愿化作冰川回忆作为海洋的前生

或者做最后一只爬过晨曦的蜗牛被

第一个晨练的人一脚踩入土壤

或者是那雨后被海鸥入口的蚯蚓

可是不行，因为我捡到了紫色的水晶

睡莲的圆叶爬上眼帘越捂越紧，我想不如

就这样停止呼吸吧。

反正已经不能与她长厢厮守。

要多少次对着血月鬼哭狼嚎

多少次等待岛屿和岛屿的重逢

多少次拭泪浇入墨池写幅没人懂的狂草

多少次用烈酒灌溉行将枯萎的玫瑰

才等到她一句：蒙古人，你的胎记还在否？

别回答，让我用藏刀为你刺青掩埋紫色的水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