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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好年头
地里的死人埋得太多
庄稼也被喂养得富有人味
成群的原野上的孩子
像贪玩贪吃的牛犊
嘴里嚼着甜根的草
而操劳的农妇们
瞧她们的眼睛
就像是匆匆觅食归来的鸟
各自躲进自己昏暗的窝里
还不时探头向外张望
而那些结实的男人们
他们把情欲种进了田里
他们那揉过泥土的手掌
也同样会在某时
像一只发情的公鸡一样
一下子跳到那缩成一团的
母鸡的背上
这是一个好年头
你看那些新婚的女人
她们就像是一条条新鲜的鱼
令钟情于她们的猫垂涎
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
用双手托起,好像轻轻放进盘子
然后低下他贪婪的头
就如同一只乌鸦落在雪地上
你再看看旁边那片低矮的房屋
假若天黑了也没关系
你可以用手指把它捅个洞
让眼睛偷偷地钻进去
你看到了什么
你是否可以说一说
生活是什么样
若是大白天
阳光太刺眼
心脏也被晒得昏厥
你就把自己推往阴暗的街巷
你可不要害怕
那些从墙缝里滋生的妓女
不要怕她们浮肿的脸
会像只蛤蟆蹦到你的身上
也不要害怕
她们的心会是蝎子窝
你可以同她们随便地聊聊
你听到了什么?你讲一讲
生活是什么样
这是一个好年头
当黑夜像大片的蝗虫飞来
而太阳的光芒又像群雁飞去
你这时有家可归吗
你想不想去去酒馆或是舞厅
闲谈一会儿
或是欣赏那帮狂笑的屁股
万一你回家太晚
身上又没带钥匙
你想想那个人
她将会怎样
假如你见他迟迟不归
你这时已昏昏欲睡
你那滚圆的双乳和你的心窝
是静悄悄的呢还是变成了刺猬
假如他半夜跌跌撞撞地走进家
把脸都丢掉了
把自己的那点血汗喝得精光
你会不会把他撵出门外
假如你一觉醒来
睁眼便看见与你共枕的那颗脑袋
你是否还想让你的嘴唇
那条红色的虫子
再次爬上他的皮肉
并缓缓地蠕动
假如一夜过后
你仍旧还在回想
你们因性欲所干的那种苦事
你是否会羞愧自己的无能
并觉察出
她傲慢的双腿对你的嘲弄
你的头呢?你是否会经常感到
它就像一座孤零零的亭子
总是空空的
没有人久留此地
也没有什么可值得怀恋
你是否还常常做梦
你的梦中尽是些什么
你可梦见过自己是头驴
而醒后驴又还原成你
你是否怀疑过自己
是你变成了驴呢还是驴变成了你
这是一个好年头
死了的仍旧死着
活着的也还在活着
死了的或许死后便后悔
当初为什么不早死
而活着的那些只有外壳的人
却没完地唠叨着
自己的福气只有一点点
日子过得太苦太难
可是,你们留神过自己的心吗
它常常会像一条贪嘴的鱼那样
被垂钓者的鱼钩
钩住嘴巴拽走
这是一个好年头
白天可以是黑色的
白昼的皮也可以被扒下来
让一个个日子血流满地
你也可以是鬼生的孩子
你被灯光照出的身影
也可以是狗崽子
人头也会在人群中爆炸
赤条条的肉体也会像钟
被当当地敲响
双脚可以变成乌龟
人眼可以变成狗眼
嘴巴可以当做喇叭吹
肛门可以喋喋不休
星星可以被淹死在水中
王八可以直上青天
石头与石头之间也有爱情
骨殖搂着骨殖难舍难分
成堆活着的脸孔却落满苍蝇
大胆的老鼠在拼命地与我们争夺食物
人心糜烂,人成了自己的棺材
流言蜚语横行霸道
锐利得就像猛兽啄肉的尖嘴
空虚的人们比比皆是
任凭蜘蛛在头脑里结网
好端端的一个人
竟被溺死在自己的尿里
地下的死者照样还在吵吵闹闹
天上的群仙也同样弱肉强食
那逃向深山的太阳
真像是一只受伤被追赶的老虎
残存的晚霞就像它留下的一摊血迹
一场灾难之后
多少人已皮包骨头
来一场大风便足以把他们统统刮走
这是一个好年头
这人间已落叶纷纷
多么可怜的一个季节呵
它就像一个龙钟的卖艺老人
在伸手拾着地下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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