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我作着徒劳无益的回忆,搜尽记忆之舱也丝毫寻找不到她在我生活中的影踪,而刚才在梦中还分明记得她是我惟一的挚友(不,还不仅仅是挚友)。现在我被逐出了梦之门,有关她的记忆也随即被剥夺得一干二净,甚至于丢失了她的容貌:她只是一个与梦浑融的念头。现在,我是在梦的背面了。
多奇妙:人生实际上有着两种自我,然而哪个更惬意或更真实我都难于启齿。但可肯定忘川是无处不有的存在,悬如瀑布,不仅要从我体表,且渗透到灵肉的每一切面将我过滤似地淘洗尽净,最终的我也只将剩下一片冲淡的虚影而最终消弭于虚无。但我现在还确信记得那个她人,自信在我心间还保留着那个她人给予的一团莫名的温热,这事实究竟是幸福还是残忍!这种情形让我记起四十年前看到的一群死刑犯在处决前片刻的接耳交谈,那时,我仅能从一个孩子的眼光思考,心想:他们的交谈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作者
昌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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