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疲劳

的确，那个瘦高的男人来过。的确

我衣服的褶皱里装的不再是白酒

“谁把侬家的清白烘干，欲火淬成鸦片，食盐焗熟寂寞”

哦，对于一个女人来说

秘密就像处女膜，不胜风吹，一捅就破

而一棵核桃树如何走进我的身体

在我胸前的两座坟茔上生根

春天构成的词语，无法形容时间

无法让更深层的绿变得清晰

不会有更多的意思了。他敲我的门

他浑身湿透，轻易就将我扑倒

他对一截蜡烛燃烧的时间了如指掌

他拼命吸我的脖子。这其中

的确有潮水上涨，淹没我瘦弱的脚踝

我含泪截下四肢，白色的天鹅

因享受我肉体的丰裕而变成黑色。是谁在呼救？

：那个男人的确来过，爱情的确来过

我们的血肉的确融合过，那柔肠寸断的体验

让我不能自拔，我只敢在幽暗处提心吊胆地品尝

所以我不能否认，一只船的确因为

桥的形成而破损过。可船能算得了什么呢？

它顶多是你短暂寄宿短暂虚度短暂登基

又及刻覆灭的玩意儿

——你的妻子也是，你远在异国的情人也是

那我算什么，你干也干不死打也打不坏的臭虫？

尽管叫吧，叫我老不死的，叫我寄生虫，贱货，娼妇

或者，你可以叫我不知廉耻的狗东西，随你便

呃，如你所见，我的确依恋过

那种催生麦子，钢铁，胎儿

以及轮回几辈子都来不及辨认的味道

可你真的以为我只是将我的形色赋予你吗？

你错了，你简直大错特错。现在，我的肚子里已经人满为患

你的骨肉和你朋友的骨肉和你朋友的朋友的骨肉

和你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骨肉都在里面

可爱的孩子们。你瞧，他们正交朋友哩

或许他们正在我的子宫里做不可告人的事情

比如贩毒，搞聚众淫乱。比如近亲相奸，搞党派斗争

姐姐艹了弟弟，弟弟艹了哥哥，艹的菊花爆满山

到时候一出生就等于四世同堂

也不管谁是姐谁是弟谁是哥，也不管谁是同性恋

谁是异性恋，也不管美丑胖瘦

总之他们踹得我肚皮生疼

而这些，这些都是我永远不能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