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诗

窗子上摆着一面镜子，镜子里

有许多人和一片荒原，

当然，还有一条大河，河的尽头是城市，

一条近郊的街道旁，一栋楼低垂着，

关上门，每一户都已沉沉睡去了，

除了时间和低垂的流云。

一只鸟儿飞离树枝，来到我的梦中，

它在想：

要是有一个人能和我做朋友，该有多好!

告诉它，我很高兴它能这样想，

在这样一个糟糕透了的人世，我也

早就想做一只鸟儿。

它说，“跟我来吧，我将与你同行！”

我们知道我们可以独自生活。

我们并不渴望诞生于同一个民族，或时间，

或地方，

古老的月光海洋般地缓慢吟唱，

我说，“我不了解友谊，但知道它像——

一条大河转弯——遇到另一条大河。”

我们的交谈在孤独的山边像杉木

一样发出叶子，

而过去的事，依旧独立于西边的黑暗中，

和昨天见到的有所不同。

仅仅一会儿，梦变成河心的漩涡，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或者，

一切都已经发生过，

我又全部忘记，缩回到一面镜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