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教的磨难

老板说：我不能确定你能回来，虽然你与众不同

他们同样与众不同，而且手脚齐全，但不是说，你一定死

我一眼就认出他们，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因为他们还没完全腐烂

没错，三个，中间那个是女人，左手握剑，剑尖埋地，支撑着身体

在一重门里，跪着一群，他们是最后一排，前面的

全是血渍斑驳的骨架，从后面望去，几十颗心脏有力地悬空搏动

如同一片错落有致的灯笼，将恐怖的氛围照耀得肃穆而凝重

我经过他们三个时，闻见醉人的芬芳，从他们正在糜烂的血肉里散发

他们说：留下来吧，我们需要你，我在二重门前摔倒

留下来吧，我们需要你，几十人默颂之声，拧成一条自天而降的绳索

绑住我的脚踝，只有摔倒才不至于被吊起，然后被甩进骷髅群跪下

老板说：一共四重门，穿过一重门的凡体，二重门里就是炼狱

其实是个沸腾油锅的深渊，骷髅在锅底匍匐，抵达三重门没有选择

只能游过去，但你不能睁眼，因为你将混入无数优美的骨头一起融化

耳朵是闭不上的，所以我听见悠扬的音乐般的呼唤：我们爱你

来，跟我们走吧，象母亲哄着怀里的婴儿，象被春风轻轻摇晃

那些在身旁游走的骨头，有的突然涌出一股暖流，将我托起

有的慢慢弥漫一缕花香，将我迷醉：我们爱你，来，跟我们走吧

闭着眼睛，我也能看见幸福，无数笑脸，无数温存的注视，在无数亲昵的抚摩下

彻底笼罩着我，一浪接一浪地席卷，仿佛在接近天堂的路上

阳光一层包裹一层，最后就要化作太阳，游了一万年吗

老板说：第三重门里有三个护法，无不是银舍身，一个坐着，是老大

他的骨架是一整块骨头；一个站着，是老二，他的骨架是两块骨头拼接的

没人知道，骨缝在哪里；一个躺着，是老三，他的骨架是三块骨头镶嵌的

只能发现一条骨缝

老大挡住我的去路，他说：老四来了，这个银光闪烁透明的无可挑剔的骷髅拥抱我

指着老二和老三说：那是二哥和三哥，我就要冻在老大的怀里了

连舌头都冻僵了，老二说：留下来吧，我剔掉你的肉；老三说：别走了吧

我打磨你的骨，老大的指骨已经插进我的胸膛，掀起一片肉：还好，有肺，他拽出来

还好，有胃，他拽出来；不好，心呢？他飞快地翻动；心呢？啊

心哪里去了？他们三个面面相觑，我渐渐暖和过来，我说：在这里

推开呆立的老大，掏出心脏，随即张口吃下，老大欲扑

我的一小块心肌已经被弹弓发射，正中他的左胸，心心相印先了结一个

没有老大阻挡，老二的破绽显而易见，坐着的骷髅，骨缝还能在哪？

眼瞥刀下拦腰斩为两断；老三说：你不是老四，说着，头骨好似一颗银雷

猛然发射，直奔我的面门，我知道这个头骨干掉我之后还会复位

因此，闪开便不去理会，先下手为强一拳震裂对接的脊骨，一边的肋骨连着腿骨

分作两半，头骨飞回只能落在脚骨之间

老板说：你要能进入第四重门，你就胜利了，但绝对不能思想，记住什么都不能想

迎接我的是一个金舍身，光芒万丈，教主跪着迎接我：终于等到你了

来，坐上去，那是他的宝座，白雪雕塑的矗立在地平线上的宝座

我数到九十九个台阶，才转身回望，教主跟在身后，却只剩下一双金脚骨

我坐进宝座，他就完全消失了，放眼远眺，一望无际的教众

从四面八方五体投地拜来，颂祷的声音将我置身大海的中心，我咽了咽口水

还没坐稳，宝座晃了一下，幸亏我眼疾手快，飞身跃下，才落地

白雪宝座便在身后轰然坍塌，原来太阳升起来了，混迹在朝拜人群中的老板

极其失望地摇摇头，我盯着她袖口钻出的剑尖，和她打招：嘿嘿，别走啊

给我五个馒头，省得你费力杀我

老板说：谁不想被膜拜呢？别以为杀手能清高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