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头全副武装的猪,也是一头花枝招展的猪
我从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公猪,一下子就认出我,哼唧,哼唧
眨巴堆满眼屎的眼睛,象会见老朋友那样,尾巴摇晃卷起
老板说:那不是普通的公猪,一夜能让10头母猪怀孕
一早还要调教10头小猪处女,啃过的庄稼地
无不和睡过的母猪一般,长出10倍的麦穗
母亲为给儿子的软蛋求得一滴口水,宁可围着猪圈五体投地
拜上10天,甚至不惜掐死邻家儿子的母亲
与其说你将杀死一头公猪,不如说你将谋害一个真神
难度不在于注定失败,而在于即使成功你也死无葬身之地
但怎能让一头公猪活得赛过神仙,作为一个人
哪怕象你这样不那么顶天立地的人,是不是也忿忿不平呢
我别无选择,必须从第一次开始,否则自尊心和胃都不答应
铠甲几乎覆盖全身,不用摸也看出刀枪不入
耳朵和尾巴倒是活灵活现,但耳后和屁股上支棱的长匕
进可攻退可守,脖子上系的鲜红蝴蝶结似一个柔媚而阴险的偷揶
让我自始至终自惭形秽,忽略了这头公猪坚不可摧的傲慢
我悄无声息地跳进猪圈,对视一眼,它就横在我的面前
那是一堵钢铁锻造的随意移动的墙
拳头将陷入再也无力拔出,砍刀将反弹沿着劈下的轨迹
它斜眼看我,和我心领神会两种徒劳袭击的后果
所以,它瞥见砍刀飞出猪圈,在月色里溅起一道寒光
刀尖插进土地割断草根,刺破皮肤的声音在抖动的刀身上回荡
它警觉地挪动,后蹄扒拉几下母猪留下的一坨温暖的粪便,当我虔诚地跪下
它才将信将疑地转过头,同时前腿绷紧
我知道它想最后看一眼失败者的表情,将我捅烂之前
好把我归入那些懦弱杀手的亡灵之列
以便在和母猪无休无止的调情里,增加一个老调常弹的新鲜笑柄
可它没有看见我抬头狞笑的机会了,从袖口潜入手中的弹弓
被我嘴里的两枚铁丸上膛,在它正面我启动进攻之际
迅雷不及掩耳,不偏不倚,钻进那两个贴近的眼眶
它不相信那是它的悲鸣,直到确信暴躁的狂奔无用武之地
才轰然倒在我匍匐的身旁,我已经被它践踏得奄奄一息
它以为我是母猪的粪便,软乎还富有弹性,但粪便不会爬起
更不会睁开一只独眼,我给它再次后悔的时间
一小口一小口地嘬剩下的猪血,一只眼一只眼地吸干剩下的猪命
它并没有象我想象的那样挣扎,闭嘴残喘,极其安静地冷却
我一直跪着,感受神的幸福,仿佛感受即将在胃里蠕动的馒头
承认失败的神瞬息超脱,而我这个永不低头的杀手
在弑神的幸福开始之后,注定苦海无涯,只能一条路杀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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