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国境线——给死去的瓦尔特

1．

你看，这是风，铃儿响叮当

天色已低沉，这是国境线

我们带着陀螺和罐头

这是风，吃黑色影子

像昆虫的风，吃黑色影子的风

你看，这是国境线，脑门上长着云

别不说话，让我们交谈，撒谎也行

胡说八道也行，念课文也行

咒骂也行，疲惫透了，让我们喘口气

来到这里，背着冲锋枪，三千里地

我们很疲惫了，皮带松垮

卡车抛下我们，就死去

方向盘失去了我们，在哭泣

啊，这不是巴黎，这是斜眼的天空

下不了雨，铁丝不是仇恨，铁丝的嘴

是温柔的，像五月的爱情，是温柔的

过了此地是西班牙，不用收割机的国度

但为什么，隔壁传来哄笑声，二十年前的

隔壁早已是平地，是道路和垃圾箱

为什么，那些哄笑声还在，我不明白

2．

记得柏林夜总会吧，你总是拉着小提琴

从旋转门出来，再转个弯

那时节，天使是司机

嘴里嚼着口香糖，腰里掖着驳壳枪

图书馆被我磨破了嘴

我的腿还粗，你我都是健壮的小伙子

我迈着黑色制服的步伐，捣毁了党

朋友们骂我叛徒，只有你

我们去喝酒，女侍很漂亮

她嫁给了你，而你起先不好意思

后来，她为你们的婚姻添了三个儿子

此刻，他们在中国访问，嗅着牡丹花

买了清朝的帽子，还有一支发簪

3．

你看啊，这是风，像哭泣的小木棍的风

敲打着我的心，我也落下泪来

我已经老了，不能挥起手来

不能举起眼睛来，你看啊，这是风

一对情侣在这里踱步，将死去的一对情侣

在这里踱步，然后是另一对。远方那些

白胡子的老官员，用锨掘着墓地，中间

是俄国的十二月党人，坐着的是马克思，哦

也有波塞东和皇太后，有那么一刻

他们深情地凝视，还是沉默。你看啊

这是风，我不能解下我的徽章来

我没有侄女，我的妻儿已经离去，我不能

落下再多的泪水来，我不能，我不能

你看啊，这是风，像轮船也像童车一样行驶的风

我不能猜出你的谜语来，我不能再做出一身制服来

我读不完我的书，我不能，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