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

熙攘是病？那街道也就是

一长串病灶。城市这一次真的

感冒了，发烧了，欲火熊熊了。

日日像节日。人们

从四方云集而来，并不知晓

都要庆祝什么。人们或高或低，或胖

或瘦，或鼻直口方或眉清目秀，或鲁莽

或端庄，或有内急或无外遇。

急急匆匆。有挎包的

就有打伞的，有涂唇膏的

就有戴墨镜的，有自言自语的

就有神里神气的。急急匆匆

走路，急急匆匆

排队，急急匆匆

赶地铁，急急匆匆

闯红灯。

人人都在擦肩而过，人人都在

恍若隔世。没有渊源

也没有归宿，没有此岸

也没有彼岸，没有停泊

也没有漂移。

越来越陌生的人，挥舞越来越多双

陌生的手。越来越冷漠的楼宇在一团团

越来越火热的霓光中，变得

六神无主。

如蚁的人，慢慢

汇集，慢慢

离散，慢慢

从每个缝隙又冒出头来……

无边无际，无时

无刻——人群拥挤而不

拥抱，接续而不

接吻，密密麻麻而不

嘻嘻哈哈——人群军纪严肃。

冷战一般。而懒洋洋的摄影师那时刚从酣梦中

轻轻醒来，一架长枪般的相机就早已瞄准了

诡谲的人群，“来，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