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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无疑，星期一是空旷的，
也是密集的。
会堂之外的广场上，除了人，
还是人……
蜂拥着，等候进入。
2
还有候补的风，
未经预报，就厮混在天际里。
深冬，因骤冷而更冷静了。
人呢？最忌孤零？
3
狂热的心，按捺在大氅内。
它时刻也未忘了搏动，
如早产的婴。
急切、兴奋。不妨细听——
“嘭嘭！嘭嘭！”
4
入口处，请自觉签到。
寒暄时也要紧紧系牢口罩。
切勿连笔（凤舞一般），
那份狂草最不易辨识。
5
端庄的时刻——
正装格外笔挺，深蓝色，
统一而默契。
那更是许多人高光的时刻。
6
参会证，保安正逐一检查。
灵魂呢？也要抽检？
（当然，那是不可能成真的。）
洁净的或蒙尘的，
舒展的或褶皱的……
此时，此地，都暖笑着。
7
都是贤达（而非闲杂）。
履历薄里各有他们的光辉。
早晨九点，会议开幕，
所有崇拜者都请噤声——
收回那些稍显讶异的惊嘘。
8
寂静，然后才是洪亮，
然后再机械地鼓掌。
（每次都将如此。）
嘴巴是用来屏息的，
手掌是用来欢呼的。
9
但咳嗽呢！
三四五声，
甚至于七八九声……最是无奈。
任何杂音都该是被灭绝的。
10
包括会刊的翻动声，
不可湮没了话筒里的宣誓。
服务小姐暂莫走动，
沏茶声总不可盖过朗诵声。
11
是的，一定会有标记。
提前备好的讲稿上挤满了旁注。
高明的长官懂得在哪里停顿、
在哪里铿锵。
睿智的听众始终在凝望。
12
扮演好各自角色——演员入戏，
该端坐时绝对不允许笑场。
不可翘起二郎的腿，
慎勿吞吐烟圈。
“切记！”
13
抠鼻、挖眼、玩弄手机，
统统都为大忌！
（成功人士偶然也会有怪癖。
人，终究不全是些完人。）
迟到是可以谅解的，
但绝不推荐傻笑。
14
要对得起这份隆重——
来自八方的群英，
都荟萃在同一张圆桌前。
每人都有一肚子的叹词。
15
不要紧张，
发音再高三个声部，
让每个角落里的人都能听清。
十分钟以内，
全世界将一齐关闭嘴巴，
耳朵里只有一股绵长的风。
16
暂不需要录音笔了。
因为许多气味浓重的方言，
它已无暇破译。
飞快的笔，在迂缓的纸上，
一点点摩擦出无数火花。
17
愈发明丽了起来。
每一张奖状上的姓名，
都熠熠闪动。
其中，
敢于和自己重名的那个人——
嗯，一定是位豪杰！
18
哈哈，就当如此吧。
主席台，终有一天也会站上去，
像一只单腿峭立的鹤。
那一天是值得翘盼的。
19
可以想象：被鲜花们簇拥，
是怎样一份殊荣。
明光下，人人都似明星。
热烈欢迎着旁人眼中的嫉羡。
20
光头，同样是可以入场的，
坐在麻花辫后面。
“要有怀抱一切的胸襟，
接纳完全迥异于己的思想。”
真的吗，共识是迟早的？
21
但，要忍住！
桌上的瓜子不可以随便去嗑。
还不到唠嗑的时间。
喋喋在讲话的，
还要有默默在听话的。陪着。
22
笔录都将会变为佐证。
一天，两天，三天……
就这么潺潺淌过。
记忆的小河里早有一片苇丛。
23
那是会议间歇时徜徉的地点。
一股鲜氧，顿然窜上鼻尖——
不用再去人工呼吸了。
面对沉闷，人们发明了飞翔。
24
游离的心，再未回来。
人间的会晤已满足不了好奇。
天上还有更多彩云。
沿廊梯已到达不了……
需要被一支箭，狠狠射远。
25
然后，来年再聚。
花名册，留在同一个位置；
钟摆也会惯性地震动。
在口袋里，揣着陈年的光阴，
人们总记得一起来此饕餮。
与陌生的同类，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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