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电记或梦境

梦到一根电线断了

我竟把它当成一截

普通的绳子

迷糊中起床

去按电源的按纽

房子依旧黑暗

我摸回床头

又迷糊中躺下

脑海里在回想和一个朋友

讨论一只雕或一条船的诗意

一根绳子吐出火舌

我用手去拨弄它

它似乎和我有某种亲缘关系

越拨弄它越纠缠我

我的身体触到一股微弱的电流

我意识到那截绳子

就是断了的电线

我轻轻拨开它

想趁它还不注意

我又狠命地甩开它

并尝试离开和它毗邻的床

可是无论我有多么努力

那一截电线还是死死攥紧我不放

我感到身上所有的血管

成为电流畅行无阻的导线

我想大声求救

可是沙哑的喉咙竟叫不出一个词语

我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到

外面又有谁能听到我的呼喊

我想起刚才是和一个朋友讨论

诗意太投入而忽视了危险的存在

我想向他求救

祈望他听到了我的求救声

电话在床头

也许他还在那头

因为听不到我的声音而纳闷

因为我突然不说话了而“蹬蹬蹬”

跑到我房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我多么希望

他能够在电源的开关处

出现

不管我有没有事都果断地切断电源

在一个生命走向死亡之前

在死亡之前的那一刻

我发现自己是多么地

不想死，一只雕或一条鱼的诗意

是多么地微不足道

在死亡之前的那一刻

我发现自己求生的意志

又是多么地强烈

无数种活命的方法一一在头脑中

不可能地演绎着

生命呀，我是多么热爱你

在一次触电之后或者在梦中

或者在现实中梦醒之后

我多么庆幸我还活着

我将非常小心

呵护我在人间每一次

生命的机会

不知不觉中

我穿上了冬天保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