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

用金龟换酒，貂裘换酒

宝刀和明铛换酒

古人和今人唯一的区别是

他们愿意拿一匣珍宝去交换一颗泪珠

一瞬间的肝胆振动，毛发翕张

以半世潦倒交换

一焰巴山落雨中影影摇晃的红烛

用这多一点劲道的多一点悟力的拥抱

交换这嘶喊过喑哑过的无用的歌喉

用一斛明珠交换一缕春泉的

冰凉笑靥

以一生的枯守交换一个夜晚的

昙花开落

没有一笔账不糊涂

没有一笔买卖合算的

古人啊

我已一无所有

拿什么交换风吹青草

泥土里没有种子，拿什么交换

四月的人间芳菲

岁月从发簪上摘走

拿什么交换镜面反光时的花容幻像

我手握所有月圆的规则

拿什么交换一次月缺

我和四百年前的古人完全两样

我的一无所有和四十年前

你的一无所有大相径庭

路途致密，而我行囊空空

我们再也无法交换，一点雪花的甜蜜

一钩霜晨孤月的锐角

我们站在奈何桥上相望而叹

这不能逆向，不能弯曲，不能折返的

时间之河

并不是我双目紧闭的全部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