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荒女

她正酣睡在无人过问的冬晨。

若不是走的近，你想不到，

她是女人。她

大胆地把路边长椅，

改造成她的单人床。

喧腾的马路车笛，并未

惊扰她的冬梦。

她蓬乱头下，有个

自制的高低不平的瘪袋子，

—— 一个她依赖不舍的枕头

她身上，盖件掉色棉衣，

像侧翻的大蜗牛，

蜷缩在甜的梦呓里。

她椅下，放着一个大废旧

塑料化肥袋，她的私人财产

从袋嘴，鼓胀出几个塑料瓶，

把编织袋撑开了口。

路上汽车，在她梦中跑的正欢。

冬阳，尚未烘热她裹怀的昨夜。

再次路见她，她正伸手

在一个垃圾桶内探寻，

倾斜眼神中，含着初冬的白光——

依然蓬乱的头发，配着黝黑手指。

每个矿泉水瓶子仿佛麦穗一样，

都被仔细捡拾，收集。

她一边在自己的世界里挪动着劳动，

一边喃喃低语着什么。

也许，她在怀望家乡

或失去的家人，

或者只是自我解闷，

全然忘却了这冬风轰鸣的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