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每年此日，你都试图创造另一个人
你在酒中创造正好与你相反的孪生兄弟，如镜子那样
酒中生出的人是清醒又节制的人，是你的敌人
你希望他们打败你。但他们第二天都落入了同样的轨道
滑入你的轨道。你饮酒，每年就多出一个人饮酒
同饮的人一年比一年多。你饮酒，就是一群人共饮
你饮酒不是为了忘记点什么
你饮酒仅仅是为了如何让白天变成黑夜
运气好的话，还能从模糊的记忆深处赢回一个清晰的时刻——
你心里再次震颤，为那个时刻，应该好好哭一场
在花生米和玻璃杯中间，证明你确实爱过
然而时间不怜悯任何时刻，你以为你抓住过的东西
不过是轻巧的从回忆中滑走的妖女，像是故意要嘲弄你，伤害你
华北平原的雾霾把天空压得如此低
你几乎不能挺腰站直，过高的院墙抑制你过剩的爱欲
你在院子里自我禁锢，你在禁锢中长出白发
你伸起双手也不能把天戳破了，但酒仍然辣烈
于是你更紧地抓住酒杯，和那群你想要战败的敌人狂饮
喝吧，你说。你仍是胜利者，他们在酒中散去
留你一个人匍匐在餐桌上，为生日喝下最后一杯后终于醉倒
华北平原的初春带着凛冽的寒意从你的身体里穿过
只有院墙边的月季尚有好意，按你的意愿生长着
你知道只需几场春风，它们又会盛开，去年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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