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衣橱里少一件衣服

我的衣橱里少一件衣服

奥林匹斯山上少掉一个神

在秋天，这件衣服带着果木的香气

金丝绒的柔光

奔跑的月桂树一般可爱

当我对你说，我的衣橱里少了一件衣服

意思是说，湄公河上，

十五岁的杜拉斯少一顶帽子

大唐少一只金屈卮

衣冠如雪的游侠少了一管洞箫

不止红楼未完

柏舟泛流于江海

有一束银灰色的蒹葭，残损一半

我还想说——

少掉尼安德特人，历史的岩层就断脉了

我少掉一件衣服

一把名叫绿绮的鸣琴，即当断弦

断弦，断弦

日月之行，喑哑混沌

星汉灿烂，七窍不开

世界闭塞耳目

没有人肯听一个女人说

她的衣橱里少一件衣服

那些烧不完的野火，转不完的宫灯

白骨纷纷与江河日下

流金铄石与卜辞爻卦

我和你一样关心

只是，当秋天的夜幕低垂

我的衣橱里少了一件衣服

这件事比宇宙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