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康德快抵达自然尽头时,他收到来自恐惧的邀约:来,散步,恐惧说。康德没拒绝,夜里低头跟着走。下了最后一座山后,自然不再友善,恐惧拥抱了他。他再睁眼时便已回到卧室,仆人对他施暴,半只玻璃酒杯扎进脸皮,吊灯射出黄金,窗户失去知觉,墙面钉满失血的疲惫裸体,室外是一片真正古典的黑暗,不给心智留任何孔隙。康德的喉咙灌满惊恐,说不出话来,他当然记得刚才的二人旅行,但记忆里的自己却并非康德!一路的莓果和脱兔,古木或巨石,一并走向折磨,晨霭欢腾,原油吼叫,二人向山顶汇聚,泥沼向树冠淋漓,是什么在证明黑暗虽有止息但永远不死?是谁在证明人类脑花的褶子里除了恐惧还有善意?康德的下颌骨不停地拉弓收弓,这令他意识到自己从没停止过宣讲,他又一次痛苦地闭眼,向面前的一切发出邀约,抬手拔掉星星如同拔牙,然后恐惧的嘴里会不会适时吐出康德心里那张牌?这就是他的日课。现在他既无过去,也决计放弃下一步,小山雀叼走他大醉大睡的头,他不能拒绝。
* 康德必须进入他为说明崇高-惊惧时曾引证的卡拉赞之梦中去──为了他同样昂贵-可怕的哲学,他不能一点代价都不付。他会在视灵之梦(雨航语)中开除自己的大学教籍,加入他心爱的扑克牌与山雀的族类,处于永恒的散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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