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溪组曲

◇ 

我记住的将远远少于发生的

我爱的更少

但是永不消亡

我把时空剥离这宇宙

什么都不会发生或腐朽

我的朋友

我一生最大的骄傲是寂寂无名

最大的安慰是此时此地

我仍在过去爱你

◇

落叶是秋天的信使

带给你老年消息

珍惜吧不要等到油尽灯枯

天空是倒置的沙漏

你向它表白

走前一步它就后退一步

你捡起最薄那片叶子

仿佛浴室少年

在黑暗中与镜子对视

后来只剩镜框，再后来

是断壁一抹金黄

◇

它安静在巨石和巨大的

水声之上，阳光铺天盖地

仍有阵阵凉意

我已忘了它是什么

忘了和它在巨石上等什么

唯有等待

持续将我们消耗

越来越小，像一个梦

梦醒后失去联系

多美的一个梦啊

我曾越过荒郊野岭

站在巨石之上

◇

现在他有愚蠢以及愚蠢和快乐的权利

有赞美高潮的权利

有颠倒时间

将过去换个说法的权利

有用小语种比如方言

浮潜或捕猎的权利

现在他坐在木椅

黑色丛林最高的树枝上

浮云将他温柔地托起

世界慢慢走远

不再为难一个青春

已圆寂多年的老人

◇

当我沉浸在某种情绪中

感到空无一物

也的确空无一物

我的乌拉溪是从别人诗中随手拈来

我真正的乌拉溪

是小区花园里一个小小的水龙头

我的卧龙湖我闻过它的草木和鱼腥味

我的岗仁波齐在它

倒影的天空里一览无余

从湖水跃入湖水

一声声鸟鸣，落叶纷飞

◇

乌拉溪回不去了

多少野花蜜蜂曾狂轰滥炸过

拒绝磨损在峭壁盛开

一行行温柔又充满毒性

巨石上少年躺了很久

野花在身上游走，澎湃的

阳光在身上游走

如此寂寞清醒，毒性才刚刚发作

他有大把时间大声朗读乌拉溪

朗读雌雄同体的自已

反正离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不回去了，乌拉溪

◇ 

你也无法怀念

从未出现的事物

谁令你找寻并绞尽脑汁

幼体是荆棘

长大后变得柔软

一同柔软的还有落日

奇异的香气让人颤栗

大海退去之后，荒原

化石是你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