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

2023.06.06

布谷鸟到底在唱什么歌

这个问题，被我

从童年带到中年

从农村带到城市

从一个芒种

带到下一个芒种

一字不识的母亲

笃定地说布谷鸟唱的

是“割麦插禾”

她的大半生，时刻准备拿起扁担

扛起田地里第二天升起的太阳

直到，腰身再也直不起来

常被母亲讽刺

文不能提笔、武不能提刀的父亲

却说布谷鸟唱的

明明是“个个快活”

他的大半生，时刻准备逃离农村

做城里人，不事稼穑

直到，梦想实现又同时幻灭

今日芒种，父亲母亲打来电话

抱怨住楼房各种不好

入夏听不到布谷鸟叫，无法安眠

哥哥和侄女一旁笑着告状

二老楼房边浇粪种菜臭气熏天

放下电话，上网搜索

各种布谷鸟的叫声听了个遍

没有一种与记忆中的契合

手指上曾被麦芒刺中之处

又开始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