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

好像再没有见过小时候那样的大雾

不是如风尘般飘

而是白茫茫地盈满了天地

连心底都弥漫了那样

雾不是从天空下降

也不是自水面蒸腾

是我还年幼的时候

在某个清晨被唤醒之前

从每一寸地面汩汩涌出

白雾堆积着，流动着

直到淹没一切，如幕四合

雾里是目盲的

我总在走去小学的路上

缓步穿过宁静的村庄

那时没有汽车

自行车会叮铃铃地响

没有谁会撞到谁

也没有跟谁在浓雾里相遇过

只有水杉黑瘦的枝条一丛丛捅破白雾

依稀隔开了左手边的野毛塘

在孩子一次次用脚步丈量的地方

她不会迷失方向

哪怕雾把天地吞没了

世间只余我一个

我知道，当我抵达前方

会有叽喳声溢散出来

学校在我目光所及前浮现

就像我回家时，无论多早晚

家都会先我一步出现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