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黄河口

黄河呵

你细流汇聚

穿越整个北中国

携带一身伤痕走出高原

曲曲折折流经塞上江南

跃过龙门，翻落壶口

饱览一派平原风光

终于来到旅途的终点

我有幸站在你面前

却静默无言

大海敞开怀抱

像等待游子归家的母亲

你似乎对陆地仍有眷恋

分路的水源给最后这座城市

留下一个个池沼，茅草繁盛

钓鱼的人把竿架在水泊之上

一座座并不精致的桥梁贯通行路

路旁的门店都挂出“黄河口大闸蟹”

的幌子，不知是不是一个个谎？

你是从多久前开始流淌？

你是否孕育过女娲娘娘的泥人？

你是否见证黄帝与蚩尤的大战？

你是否经历十日同天的炎热？

你是否与鲧禹父子作难？

当河伯频繁宣示对你的主权

我猜你已经流淌了很长时间

黄河清天下平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你身体不适？

不知是谁写下这称颂祥瑞的预言？

你依然我行我素，裹挟泥沙而下

有时你会厌倦沿途的风景

选另一条不同的归路

呜呼哀生灵，都做了你的祭品

我们却仍旧称呼你为“母亲”

一个狠心的母亲仍然是母亲

我静静地立于河岸，思绪万千

风吹过我仿佛吹过空洞的骨架

我的肉身销蚀在这盐碱地里

我的灵魂在这躯体里腌制了太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