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蔬菜

有些菜不适合冰箱储存。

当我们乘坐岁月的滑梯

落入十一月的涵洞，天渐渐冷，特别是

这个天色灰蒙，飘雨的早晨

每一滴被挡在窗外的雨点

都察觉自己，如若无家可归的人

那些明天后天要吃的瓜、菜、豆

盛在一只塑料盆里。

忽然觉得它们也怕冷

在半夜起身倒杯温水的时候

给它们盖上一匹干净的白布

当你掀开白布的时候

发现它们正瑟瑟发抖，喏——

土豆紧挨着西红柿，仿佛蹭到

一点点红色，就能使其周身发热

而萝卜像更是畏惧寒冷的小腿胳膊，需要

几片菜叶子，帮它挡风。

今天，没有任何人要出嫁。

准确说，是没有任何人要嫁给我

日子看似没法过了，但一餐饭食

总归是免不了的。

当一个人开始与自己讨论吃什么，

便会鬼使神差般走去拧动水龙头

给蔬菜们沐浴净身

也会自然而然地

从挂钩上

取下一口锅

当一个写诗的人饿极了

就会准备吃掉它们。他会这样说：

“亲爱的蔬菜们，让我们融为一体”

只剩下蔬菜了。

衣食住行常常是困惑的抉择。

这一天不出门，裹着旧披风，

住在无人造访的居所。

天照常下着冷雨，

边吃边暖了。

ANZO 20221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