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穆旦1940年9月《不幸的人们》)
我常常想念苟活的人们,
如同饥饿的秃鹫窥伺着腐尸,
自从肉体和精神失去了主宰,
我们更麻木地安慰着我们的监禁,
在眼前的虚无里有卑鄙的欺骗,
有自我的阉割和无耻的恶棍,
是谁安排荒诞到让我们恐惧,
恐惧了千年,千年中更大的恐惧。
诞生以后我们就学习着服从,
我们也曾哭泣过为了自己的屈辱,
这样多的是彼此的践踏,
仿佛人类就是残忍加上残忍——是谁的责任?
一天又一天,
我们各自的灵魂忍受着欺凌,
所有的聪明不能变成智慧,
最好的年华已在倾轧下耗尽。
像一只逃命的蟑螂,我们的生活
慌乱着,
永远在脏污里打转,
如果这里集腋起一点善良,
一定的,我们会在那里得到丑恶,
然而在无边的噩梦撞破的地方,
一切的不幸汇合,像汹涌的粪海,
我们的生命将被污秽来冲洗,
蚀出大地上最刺目的图案——
是那里凝固着我们的血泪和仇恨。
而你,这迫使我们下地狱的司命,
永远地猖狂,
永远地向我们叫喊,
呼啸着灾难中无数碎裂的心,
无论在崩溃的神经,或从饿死的躯体,
我都听见了那些不可阻挡的声音,
怒吼的,
撼动在奴隶和奴隶之间,
当我想念着所有非法活着的人们。
20022年10月
壮爹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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