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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未曾赎回的时分,是当日落的灯盏
在黯蓝的海平面烫出一个烧痕
我的那些饱受
磨蚀的、痴心的、冰隙深处的词语
那些来不及咽下的生词
都将被注入一封薄如蝉翼的信
你曾见过吗那信封,素古、透亮
像一枚蜕出寂静的茧
多年后,那信笺终被执于你的手时
请以你的掌心的热,指尖的软
熨帖地为它揭下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雪蓬
就像揭下日历上
殉难日与幸免日永远同在的那一天
那时,你又是以怎样的心情诵读这信上的虚无
然后把失焦的记忆对折,存入屉格呢
我的朋友,那些骤尔从云层伸出的白灰雷电
也能在海崖生长出弥撒之树,它的树冠凛冽
那树桩仁慈辉煌,被数十个渔村共同抱眠
有时你说幸好,幸好我们还有故乡的黄昏得以回溯
你曾把我的声纹镌在深水小河的底层
用最纯真细腻的思绪,织出一颗粉旗鱼的心脏
这样就很足够了朋友——
在我们始料未及的日常中
哪怕只是缓缓掬起一束盎然的弦歌
哪怕大海施予我们巨大的缄默
如拜伦把苦难泵入唐璜静脉的那一天
你还总说人类文明是一艘永航的船,海鸟无暇随驾
世界有人死去,我们被剥拣在甲板上
切身之痛只此一瞬,短暂如浪花的枯荣
只记得那掌管广袤星辰的,也掌管水母摇摆的钟声
掌管每一位同胞、同情、同位素,一切可清晰探查的
都摯着他们的火焰悠悠上升
末日之前我没有别的去处
只请快快航近残酷的朗伊尔宾
孤危的极地,回望之处都是南方
这里的奇妙在于拒绝任何出生与死亡
雪粒弥漫的芭蕾里,汇合的手臂劳燕分飞
隐隐看见那垂危的冰面藏着一只穿心的灯虎
就这样吧,朋友
倘若我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寄给你
我就再度把语言沉积在珊瑚里
随着冰川废去,海水不可逆转地启程
和铬、铅一起涌向你,饮入你的口中
浇筑成一句盐质的晨祷——
莫再记得那位不胜其美的爱人了,朋友
即使你曾把她的后颈,称作永恒的航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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