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床

一

河床驮着河流在走，某些时候

它渴望卸下身上的重负

词语的枯竭，让它安静下来

河流选择了另一条表达的捷径

二

旧河床成为了一片采沙场

人们用它生长城市和新的堤坝

在宜居和禁忌的边缘

种上防风林

三

挖沙机的轰鸣，隔着树林

持续从河滩上传来，链条

嘎嘎作响，语言被输送、堆积

在我的书桌上微微震动

不论写下什么，都像是

沙坑最后的塌陷

四

不断的挖掘中，偶然会碰到

沉落的铁器

埋葬的船木，又或者

一块巨石

它的坚硬和沉默

像另一种流动中的涡旋，无法深入

淘洗一片河床的历史

竟然如此的干枯、晦涩

五

现在，新河道在二十公里外咆哮

语音浑浊，夹带着泥沙

一些会沉落，成为新的的河床

一些被输送，喂养大海无尽的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