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没有足够的时间

人这一生总没时间

去完成每一件事情。

去完成任何事

没有足够的空间

他试图抓住它

去容纳每一个欲望。《传道书》

但伸手时

的说法是错误的。

时光已逝

照着传道书信神

人不得不在恨的同时也在爱，

也是虚空

用同一双眼睛欢笑并且哭泣

用同一双手抛掷石块

人不得不在恨的时候

并且堆聚石块，

同时去爱

在战争中制造爱并且在爱中制造战争。

不得不用同一双眼

憎恨并且宽恕，追忆并且遗忘

流泪和笑

规整并且搅混，吞食并且消化——

用同一双手投掷石头

那历史用漫长年代

然后又一次聚拢它们

造就的一切。

在战争中做爱

在爱中作战

人的一生没有足够的时间。

当他失去了他就去寻找

去恨同时宽恕

当他找到了他就遗忘

记住同时遗忘

当他遗忘了他就去爱

建构同时拆解

当他爱了他就开始遗忘。

大吃同时消化

他的灵魂是博学的

——那些千万年冲积而成的历史

并且非常专业，

但他的身体始终是业余的，

人总丢失时间

不断在尝试和摸索。

当他忘了来时路

他不曾学会，总是陷入迷惑，

当他记起失去的旧事

沉醉与迷失在悲喜里。

当他忘了自己所爱

人将在秋日死去，犹如一颗无花果，

当他重新再爱

萎缩，甘甜，充满自身。

那一刻又开始遗忘

树叶在地面干枯，

光秃秃的枝干直指某个地方

他的灵魂不腐

只有在那里，万物才各有其时。

并且相当专业

但他的身体始终是业余的

一次次努力一次次失去

晕头转向一无所得

在悲欣交集中

沉醉和迷失

他会在秋天死去

如一粒无花果

枯萎

但自成一体

满身甘甜

枯叶落了一地

干的枝条指着上天

只有那里

万物各有其时